2025年6月16日,在搜狐新闻读到于海洋先生新作《父亲》。读着这篇于海洋今年父亲节深夜写下的《父亲》,我被强烈震撼着,陷入了无尽的感动中。如同于海洋,那歪歪扭扭的“找儿子”三个字,如刀刻般留在心上,泪水几度模糊了眼睛。一位弥留之际的老父亲,颤抖的手在纸上留下生命最后的牵挂,却不知他日夜思念的儿子正身陷囹圄——这幕人间至痛,揭示了命运最无情的捉弄与亲情最坚韧的抗争。
于海洋记忆中的父亲,是无数中国父亲的缩影:一件深蓝色中山装四季不换,扣子紧扣至盛夏,却舍得为儿女买书,而“宁可饿顿饭,不能少读书”。最动人的莫过于那个微凉的夜晚:饿着肚子的小海洋被父亲悄悄带出家门,在商店买了一两粮票的饼干。父亲低声叮嘱:“就在这吃”——因为家里还有六个同样饥饿的姐姐,父亲买不起更多。这一两饼干里,沉淀着多少沉默的父爱,多少那个年代父亲们难以言说的心酸。
父亲教八岁的他诵读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,当念至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时,父亲眼角含泪:“杜甫很穷很苦,但他心里装着千千万万苦楚的人”。这一刻,一位普通教师将悲悯的种子植入儿子灵魂深处。这份精神传承超越了血脉,成为支撑于海洋日后跌宕人生的基石——从副厅级官员到含冤入狱的企业家,再到重获自由,父亲教诲的善良始终是他生命的压舱石。
晚年的父亲在病床上呢喃:“奔了一辈子的钱,到老才发现再多也暖不了心”。这句迟来的顿悟,道出了多少人在生命尽头才懂得的真理。当于海洋带父亲理发、陪他访古迹,父亲脸上“现出无限的慰藉”,反复念叨“得老儿子的济了”。这些平凡点滴,恰是亲情最珍贵的注脚。人世间最深的幸福,原不过是被你需要的人需要着。
墓碑上镌刻的铭文饱含血泪:“日月的光辉凝结着永恒的血脉亲情!山川的灵秀萦绕着世代的思念!”这岂止是墓志铭?这是所有失去父亲的孩子共同的心碑。父亲留下的那句“人,可以穷,但心不能穷;可以没有财富,但心一定要善良”成为于海洋的座右铭。真正的财富,原来并非金银满仓,而是把善良铸成灵魂的硬通货。
在今日物质丰盈精神却日渐荒芜的时代,于海洋的《父亲》如一道闪电照亮我们遗忘的角落。当“搞钱”成为时代强音,那位省下午餐钱给孩子买书的父亲提醒我们:灵魂的饥饿比肠胃更难填满;当亲情在快节奏生活中被简化成转账红包,那写在临终纸上的“找儿子”三字,如警钟般敲响——有些寻找等不及来日方长。
墓碑前长跪的于海洋,终于懂得父亲最后的心愿并非相见,而是要他“续写您无愧无憾的人生”。每个父亲都是儿女最初的灯塔,即使肉身湮灭,那束光仍将穿越生命迷雾,指引我们穿越自己的惊涛骇浪。
当我们合上这篇血泪写就的祭文,我突然联想起另外两篇专门刻画和歌颂父亲的作品。一个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罗中立所画的油画《父亲》,现已成为中国美术馆的镇馆之宝。油画通过细致入微的刻画,把父亲缩影成几亿农民的灵魂具象,在沉默中承载土地的兴衰,在苦难中期盼着辉煌。另一个是阎维文演唱的歌曲《父亲》,这首歌以集体记忆强化了父辈如土地般的坚韧形象,通过养儿防老与山高水远的对比,唤起对父权威严的普遍共情,使父亲从家庭符号升华为时代精神的图腾。这两篇作品一个具体形象,一个生动直观,却都因是歌颂父亲而传世。于海洋的《父亲》通过娓娓道来的叙说,点点滴滴的描绘,虽不着华丽词藻,但字里行间的真情实感,使一代文人的风骨跃然纸上、栩栩如生。于海洋先生的这篇《父亲》先不说会不会经久传世,单从一夜之间十多家网络媒体(只是我看到的)竞相转载,即可见其轰动效应。三种不同载体以不同的表现形式,触及了父爱的内核,揭示了父爱的凝重、深邃、力量。而于海洋先生的这篇《父亲》更深切感受到了父爱的平凡与丰厚。
眺望窗外华灯初上。或许该从联想中得到回味,拨通那个久未联系的号码,对那头的老人说声:“爸,今天我在文字里重新认识了你。”毕竟,父爱的伟大,往往要等到我们成为舵手,才懂那沉默灯塔曾怎样燃烧自己,只为照亮我们一段航程。只有我们真正弄懂了“子欲孝而亲不待”的警言,才明白父爱从来没有虚空,父爱是看得见的,真情是摸得着的。知道了这些,我们就应发出灯塔的光芒,做好父爱的传承。
作者:陈景明,男,1963年生,河北省献县人。著名作家,有很高的文学素养。1984年河北师范大学政教专业毕业。先后在河北水利专科学校任哲学教师,河北沧州市委党史研究室任编辑,沧州市委农村工作委员会、沧州市农业农村局任二级调研员。